今天春节前2月12日朋友圈被
《流感下的北京中年》刷屏,自己读完,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一开始的感冒症状最终却走向了阴阳两隔?~~同时因自己的研究课题与流感相关,我认为标题中的“流感”是不准确的。一方面,从文中对病情诊断的描述可以确定作者李可岳父并没有患有甲、乙型流感;另一方面,~~作者李可岳父的遭遇让大家警觉的不仅仅是这个冬季流感的流行,还应该有目前还未引起公众广泛关注的细菌耐药性这一公共卫生难题。
从李可的叙述中,其岳父的病情诊断总结如下:
- 1月3日拍X光片显示“肺部有小部分感染”,医生“换用阿奇霉素输液”。阿奇霉素是一种广谱抗生素
- 1月4日胸部CT显示“肺部大面积感染”,咽拭子样本检验甲、乙型流感病毒阴性,表明没有感染流感病毒
- 1月5日腾大夫“使用莫西沙星、多索茶碱、甲泼尼龙、阿昔洛韦等药品输液”。莫西沙星是广谱抗菌药、阿昔洛韦用于单纯疱疹病毒感染
- 1月5日丁医院大夫解释病情认为是未知病毒(排除甲、乙型流感病毒)感染的“病毒性肺炎”,没有针对性药品,使用抗生素没有用,并开出了处方药达菲。达菲是一种抗病毒药物,主要用于甲、乙型流感治疗
- 1月8日彩超结果“一线抗生素都用了,但是病毒没有控制住,继续扩散,整个肺部已经被病毒占据”。
- 1月11日家属讨论病情,“查不出被什么病菌感染了”。
- 1月12日住院医师解释病情,病人“前后经历5个医院,现在感染上了医院的一些耐药细菌”,使用最强抗生素——万古霉素。万古霉素主要用于耐药菌感染治疗
至此,我推测病因是由感冒引起的耐药细菌性肺炎,可能混有其它病毒感染,而不是类似SARS的未知病毒(排除甲、乙型流感病毒)引起的病毒性肺炎。因为后者通常具有很强的传染力,不允许只戴口罩的陪护和探视等密切接触行为,大家可以想想2003年对SARS患者隔离情况。如果是未知病毒的话,更是会引起疾病控制预防专家的高度重视。
由于李可自己非医学专业人士,因此有些病情及诊断表述可能不准确。幸运地是,财新记者复盘了李可岳父的诊疗经过和误区,并在财新特稿《 “感冒”启示录:复盘《流感下的北京中年》疾控漏洞》文末附上患者病程发展记录,特别是包括了医院的诊断记录。
1月4日患者来到朝阳医院,“医院给老人做了流感病毒筛查。老人咽拭子检测结果呈阴性,提示没有甲型流感或乙型流感感染。”,但“一般医院初筛流感病毒,使用的是快速抗原检测,20分钟可以出结果,但准确性较低,存在“假阴性”可能。但如果综合患者临床表现等,仍怀疑流感,可通过核酸检测进一步判定,一般第二天出结果。
直到1月8日后,中日友好医院对患者了进行病原学相关检查,方确诊该患者的确是甲流病毒感染。其中,BALF细菌涂片及染色、真菌涂片染色、抗酸涂片及染色、GM试验、呼吸道合胞病毒、乙型流感病毒核酸、支原体、衣原体及军团菌核酸均阴性。”
因此1月4日的流感病毒初筛出现了“假阴性”,而1月8日后的病原学相关检查确诊患者的确感染甲流病毒,同时“患者患病时60岁,据乙肝携带病史15余年,未治疗”,依据国家卫计委发布的《 流行性感冒诊疗方案( 2018 版)》重症病例的高危人群的定义,李可岳父属于重症病例的高危人群,容易发展成重症流感、出现肺炎等并发症。
可以看出李可岳父的确感染的是甲型流感病毒,可能还存在合并细菌性感染。但作者李可文章隐瞒了很多医院诊断关键信息,我之前仅根据作者的描述做出的推测不准确,文章标题中的“流感“是准确的。但需要强调的是,李可岳父的确出现了耐药细菌性肺炎,这可能与1月3日之前患者两次前往附近民营社区医院,医院将患者将患者诊断为普通感冒,没有诊断为流感,使用抗菌素治疗以及“前后经历5个医院”有关系。
由于抗生素在人类和动物健康领域的滥用和误用,导致种种耐抗生素治疗新细菌的出现。细菌耐药性会导致很多抗生素失效,是目前世界面临的日益严峻的公共卫生问题之一,搜索WHO和Antimicrobial resistance可以得到目前相关 情况说明。Jim O’Neill勋爵及其团队2014年发表的一项 综述表明:到2050年,细菌耐药性每年会造成全球1000万人死亡,等同于每三秒钟就有一个人死亡,比目前癌症的死亡人数都要多。因此细菌耐药性问题应该得到包括研究人员和社会公众的更多关注。
另外公众一定要区分肺炎、流感以及普通感冒(通常简称感冒)三者之间的不同,特别是流感和感冒不能等价。对于免疫力低下的儿童和老年人,就危险程度而言,肺炎>流感>普通感冒。如果一开始只是感冒症状,要及时确认是否感染流感病毒,是否有肺部感染,及转为肺炎的可能。如果是流感和肺炎,要足够重视,及时去医院治疗。